成為審神者的第四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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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審神者的第四十八天
下一秒，萬葉的視野中又一道墨綠色的風元素從遠處飛來，那個形狀……似乎是一柄長槍。
長槍破空而來，還沒等萬葉做出反應，來人已經一槍將他手中的那個詭異的神之眼挑飛，隨後一腳將其踩碎。
“唔。”炸起的碎片貼著萬葉臉飛了過去，帶來輕微的刺痛感。
璃月仙人淡淡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想活了？”
“誒？”萬葉有點沒反應過來，失去了視野的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抓那個東西，卻被魈一把抓住了手腕。
魈的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萬葉還是從中聽出了一些怒意：“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那是魔神的殘穢。仙人觸及都會變得如同我這般業障纏身，更不要說你只是人類。”
“輕則折損壽數，重則導致死亡。”魈提著和璞鳶，皺著眉看著不在狀態的萬葉：“你的身上還有與帝君大人的契約，哪怕你想……也是不被允許的。”
契約之神親自立下的契約，哪怕是契約者死去也會跟隨前往下一世，直到這個契約被完成。
感受到少年仙人濃濃的關切，萬葉回過神來：“抱歉，只是那東西似乎和神之眼有些類似，可以讓我得到元素視野，一時間有些著迷了……”
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回憶了一下確實好像是有點像神之眼的形狀。
估計是通過魔神殘渣的力量去調動元素力的吧，但是魔神殘渣本身就不是什麽無害的東西，用自己的壽數換取短暫如煙花般的力量……真的值得嗎？
做出這種東西的人真的是其心可誅。
去反抗軍基地中打探了一番的旅行者再次悄咪咪地摸了回來：“有不少熟人，心海應該安插了不少探子在裏面，短時間內不會出事。”
看了看萬葉與魈奇怪的樣子，旅行者有些好奇：“發生什麽事了？”
萬葉出聲問道：“旅行者，你知道一種借由魔神殘渣制作出的類似神之眼的東西嗎？”
旅行者心中警鈴立刻敲響，連忙追問道：“外形也和神之眼差不多嗎？”
“對。”
一種麻木的感覺出現在旅行者心中：“是至冬那邊制作出的邪眼，我曾經在愚人眾第十一席執行官身上見過。”
“果然。”魈對愚人眾也沒有什麽好印象，畢竟之前璃月的災難就是那位【公子】引起的。
“這個地方因為魔神殘骸的緣故一直彌漫著大量業障，最近那些反抗軍的人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旅行者的表情也嚴肅下來：“我明白了，我會盡量溝通的。”
“我不方便露面，之後打會去東邊的踏韝砂看一眼。”魈呼出一口氣，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蹤：“如遇危險，便呼我名。”
“很靠譜呢，魈上仙。”旅行者笑瞇瞇地看著魈。
魈沒有理會旅行者這種逗小孩子一般的把戲，轉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告別了魈，旅行者拎著萬葉走進了反抗軍的營地，擡手就向某個正在擦拭長|槍的說道：“哲平！”
“喲，旅行者，你怎麽過來這邊了？”哲平對旅行者揮了揮手，“萬葉也來了？”
在眼狩令剛開始不久的時候，萬葉就曾經加入過一段時間的海祇島反抗軍，只要是在海祇島待的時間久一點的人基本都對這個有“聽風觀雲”本領的小少年很熟悉。
不過前段時間他們只是聽說萬葉回來了，但沒有一個人見到萬葉本人。再往後就是因為和談的緣故，放心不下的戰友的他們跟著分出來的反抗軍來到了八醞島。
他本人自然是忠誠於珊瑚宮大人，不過表示抗議的人中有不少他相熟的夥伴，所以他也作為監督安全的隊員過來了，但最近天領奉行也沒空管這邊，所以大體上其實和在海祇島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聽還在海祇島的人傳消息過來，說萬葉似乎受了傷，眼睛再也看不見了。之前他們還不相信，如今真的見到了本人，也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可惜了……
和哲平聊了聊這邊的近況，旅行者發現邪眼似乎還沒有在軍中大面積普及開來後他才輕輕松了口氣，目前似乎是只有那些已經失去了神之眼對力量極度渴望的人們才接受了邪眼。
哲平說來推銷神之眼的就是北邊港口的那些愚人眾，其中有一個家夥他們之中有人曾經見過，雖然改頭換面了，但他記得那家夥以前是個討債人。
在這個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被偷偷藏在這邊的心海親信傳遞回了珊瑚宮，而心海也很快下了針對邪眼的禁令，凡是海祇民沒有任何人敢違反。海祇島一向對愚人眾敬而遠之，況且在如今沒有強烈沖突的時候也沒必要去接受敵人的物品，萬一出了什麽事可就得不償失了。
萬葉在八醞島這邊的反抗軍營地住了八天，那些熟悉的夥伴也對萬葉照顧有加，而後來的並不認識萬葉的眼狩令反抗者們也都在前輩們的告知下知道了萬葉是最早的那一批眼狩令受害者。
在第九天的時候，旅行者和萬葉說他發現了一個愚人眾的隱秘基地。
“基地？”
旅行者點點頭，之前他也在八醞島這邊掘地三尺的解決過奧羅巴斯的事情，因此哪裏有異常只要走過一遍就能發覺。
他說道：“準確的說……可能是生產邪眼的工廠，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有莫名的商人過來推銷的這東西，我傳送去海祇島通知心海一聲，你在這兒看好哲平他們，別讓他們接觸那東西。”
“知道了。”
旅行者交代好了事情後帶著派蒙回了海祇島，而有些無所事事的萬葉嘆了口氣，準備去靶場那邊逛一圈。
就在他走到兩邊帳篷附近的時候，一只手忽然從後面捂住了他的口鼻，詭異的香味在鼻端出現了一瞬間便消失殆盡，而與此同時他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什麽……人……”
萬葉恢覆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周邊的環境並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處，而且總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端揮之不去。
有什麽人靠近了他，用手輕輕觸碰著他的額頭：“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見萬葉沒有動靜，那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直直盯著明明睜開了眼但是不坐起來的萬葉。
感受著這股詭異的熟悉感，萬葉仰躺著沈思了一下，良久才發覺這種熟悉感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散兵？”
散兵坐了起來，對萬葉一嘴道破他的身份有一點點驚訝：“嘖，這你都能認得出來？”
萬葉笑瞇瞇地坐了起來，隨後伸手抓住了散兵的手：“因為小黑在我睡覺的時候也是這麽盯著我的。”
有體溫，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人偶。也是，畢竟真給她自己和浮舍制作的身體基本和正常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掙脫萬葉的手，散兵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別叫那個幼稚的名字。”
萬葉並沒有接過那杯水，因為他在自己的腳腕上摸到了一根繩子：“你不會也要強制要求我不去找雷神吧。”
怎麽平藏銬他，散兵也要捆他？
聽到這句話，散兵重重的將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不然呢？看你去送死？”
雷電影此人不可信，這是散兵最為清楚的事情。
她能因為力量不足過於弱小的理由拋棄自己的孩子，也保不齊會因為萬葉沒有從時政帶回他要的東西而遷怒於萬葉。
“我心裏有數，與我做了交易的不只只是雷神，還有巖神與風神。”萬葉搖了搖頭，把鐘離與那位風神的事情大概和他說了一遍。
過去因為只是貓咪的緣故，他並沒有問出太多細節，如今聽到全部他才知道這個膽大妄為的丹羽後裔都做了什麽瘋狂的事情。
與神明交易是多危險的事情散兵再清楚不過了，更何況萬葉的合作對象還是那兩位“最古之神”。和契約之神進行契約這種事……散兵想都不敢想，萬葉是打算把自己至於萬劫不覆之地嗎？
散兵用力之下直接把那個水杯捏碎了：“你瘋了。”
萬葉倒是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你把它捏碎了我喝什麽？”
氣不打一處來的散兵真想拿一盆水扣到萬葉頭上，但最終也只是猛地轉身出門了。
就在萬葉以為自己就會這麽被一直關在這裏的時候，散兵拿著一個新杯子回來了：“我真感覺你的腦子已經被水灌滿了。”
萬葉笑瞇瞇地接過水杯，直接換到了下一個話題：“是你給反抗軍發的邪眼？”
散兵果斷否認：“不是我，我今天早上才剛從至冬的船上下來。是女士想要挑起爭端從中牟利，骯臟外交官的常用手段罷了。”
說到這兒，散兵沈默了一下，隨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過……你之前收到的那枚邪眼應該是博士給的。”
“你怎麽知道的？”萬葉一楞，這件事應該只有旅行者、派蒙以及魈知道，散兵哪裏來的消息來源？
散兵的目光坦坦蕩蕩：“我想打聽你的消息，結果就有博士派過來的蠢貨跳出來說在海邊見過你。”
“然後……我稍稍審問了一下，他就什麽都招了。”
萬葉皺了皺眉，或許他知道這個房間中的血腥味是哪裏來的了。
散兵明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飛速把所有的窗子都打開，試圖緩換一換空氣。但是整個工廠時修建在山體中的，就算開了窗戶通的也是一口的大廳，根本起不到換氣的作用。
“所以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海祇島的使節團應該就要出發了。”萬葉嘆了口氣，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柔和和散兵說話。
就算是他，也會因為被莫名其面拘禁而生氣。
“不行。”散兵倒是異常果斷，沒有給萬葉絲毫商量的餘地，甚至辦了個凳子坐在旁邊看萬葉的表情。
二人就這麽僵持到了晚上，終於忍不下去了的萬葉拎起旁邊的枕頭就砸到了散兵臉上，直接把他的鬥笠砸了下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行嗎？”
散兵怒極反笑，他指著被他一起順出來的山姥切國廣道：“所以呢？你就打算這麽拿著一把破刀去找雷電影？！你知不知道還有那麽多人在等你回去？”
在某種方面萬葉執拗得很：“我有我的辦法。”
感覺自己要被這小孩兒氣死了的散兵直接搬著凳子坐在了萬葉床邊：“有空想那些一點都不實際的事情，你不如趕緊睡覺，想想明天要怎麽從我這裏逃出去。”
見散兵不再說話萬葉一把拽過了被子把自己埋了進去，散兵鐵了心不放他走，他又打不過，還能怎麽辦？
出乎萬葉意料的。這一覺他睡得很踏實。
之前在海祇島那邊的時候因為環境陌生而且總有噪音的原因，他很難入睡，而在散兵提前都處理掉了附近的愚人眾後，萬葉竟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畢竟在萬葉身體的本能中，散兵的註視和以前的小奶貓沒有什麽分別，反而是一種家人的感覺。
意識消失之前，一個想法出現在了萬葉腦海裏——等回本丸就讓長谷部弄條狗繩栓貓！
見萬葉已經一天多不見蹤影，頗為擔心的哲平翻遍了整個基地都沒有找到萬葉，正好旅行者帶著派蒙回到了營地，找到了主心骨的哲平飛速跑到了他身邊：“不好了。”
看著哲平這麽緊張的樣子，旅行者有些疑惑：“哲平？怎麽了？”
瘋狂找了大半天的哲平氣喘籲籲地說道：“萬葉不見了，他的東西還在，但是人不見了。”
“昨天靶場那邊的兄弟說是好像聽到了萬葉的聲音，但是也沒看到人。”
旅行者瞳孔一縮，聯想到之前魈和他說的有人給了萬葉邪眼這件事，他莫名覺得這可能和愚人眾有關系。
五郎帶著的隊伍已經啟程前往了鳴神島，他這邊過來本來也就是要帶著萬葉一起過去的，結果人卻失蹤了嗎？
“我知道了，你不要著急，我大概知道他會在哪兒。”旅行者安撫了一下哲平，“放心，我馬上就把他帶回來。”
還有這段時間給反抗軍發邪眼的賬……也該算一算了。
雖然在心海的極力控制下反抗軍沒有因為邪眼出現問題，身體有異狀的人都被強制收繳了邪眼，但這件事一直是埋在旅行者心中的一根釘子。畢竟不只是萬葉，就連哲平都曾經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邪眼，還險些當做神之眼使用了。
想到那種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旅行者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的往上湧。
“我們走，派蒙。”
“好！”
一覺醒來，散兵居然還和前一天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似乎是真的就這麽盯著他一個晚上一般。
萬葉背對著散兵，輕輕說道：“你沒有辦法改變我的意志，而對我來說這也是必經的宿命，我回到提瓦特的目的……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散兵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與其想辦法把我關在這裏，不如去給我找一個能用的邪眼，多一重保障。”萬葉繼續說著。
“那種不幹凈的力量……你也在渴望嗎？”散兵註視著萬葉的背，有些不解為什麽那麽幹凈的萬葉非要給自己染上不祥的顏色。
萬葉閉了閉眼，沒有任何光芒的視野中他能夠看清的只有自己的心：“失去了曾經力量的人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夠找到真正的前路，無論多麽骯臟的力量都不會拒絕。”
“知道無能是什麽感覺後，才會對力量毫無防備的張開雙臂。所以……哪怕知道是極為危險的毒果，渴望力量的人依然會毫不不猶豫地吞下去。”
散兵看著萬葉，眼中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似乎是在自己的心中決斷著什麽。
萬葉說的沒錯，這種心情……他再了解不過了。因為過去的他也做出了和萬葉同樣的選擇，而後在前往深淵的路上愈行愈遠。
安靜了一會兒後，散兵才開口問道：“那這其中包括你嗎？”
苦笑了一聲後，萬葉點點頭：“自然是包括的。”
“斯卡拉姆齊，我遠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無害，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願望。”
說白了，所謂的願望也只是被美化了的欲望而已，而那些赤裸裸的欲望本質就是人類心中的執念，
“我明白了，如果你執念如此，我也不會再阻攔。”看著楓原萬葉那麽堅定的神情，散兵忽然說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甚至曾經動過的想要以非常規手段清醒留下萬葉的心思也歇了下來。
散兵走到萬葉身前，抓起他的手把一樣東西輕輕放到了他的手心：“作為報酬，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樣子。”
那是一枚邪眼。
和之前在反抗軍營地旁邊博士安排人塞給萬葉、但是被魈毀掉了的邪眼不同，這並不是工廠粗制濫造的量產版，是上面給每個愚人眾執行官都量身定制的特殊品。
外殼與公子那一枚是一樣的，都是象征了愚人眾的標志。
得到了散兵的默許，萬葉有些意外，他以為散兵也會像魈那樣強烈制止他，卻沒想到這趟被帶過來居然真的能夠拿到散兵本人的邪眼。
邪眼並不像神之眼那樣會認主，無論什麽人都可以驅動，因此萬葉只是輕微的嘗試了一番就成功啟動了這枚雷屬性的邪眼。
“雷屬性的？”萬葉還沒使用過雷元素，因此有些迷惑。
散兵挑了挑眉：“嘖，你不要就拿回來。”
看著在元素視野中呈現灰白色模型樣子的散兵，萬葉自動給他填了個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貓咪究竟和那位雷之神長得有多像。
萬葉的心中略微有些唏噓，不過還是在散兵給他解開了腳上繩子後擡手摘下了散兵的鬥笠，像撫摸貓咪那樣摸了摸散兵的頭：“多謝了，小黑。”
“趕緊走，十秒內不離開就永遠都別走了。”散兵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一絲絲惱怒。
還把他當貓嗎？
送走了萬葉，散兵才剛剛在那休息了半天，就聽到了邪眼工廠外面又傳來了有人強闖的聲音。他起身，頗為不耐煩的走了出去：“嘖。”
旅行者擡手把一個藏鏡仕女打暈，就在他四處尋找可能的幕後黑手時，一個腳步聲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
“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真的是勇氣可嘉。”
想起了這位曾經和莫娜一起見過的家夥，旅行者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你是……”
散兵擡手摸了摸帽子，他對這位人緣廣的離譜的旅行者很感興趣：“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愚人眾第六席執行官，散兵。”
“果然邪眼是愚人眾執行官搗的鬼嗎！”派蒙毫不意外。
看了一眼聒噪的派蒙，散兵不由得想起了本丸那個礙眼的風精靈：“事先說明，我昨天早上才到這裏，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做這種事，而你們要找的人已經去了天守閣。”
旅行者皺眉：“我是來找我的同伴的。”
以為旅行者是來找女士麻煩的散兵一楞，隨後回道：“沒什麽區別，都是試圖去哪裏撲入火海的飛蛾罷了。你也要去直面雷霆嗎？”
聽到萬葉跑去了天守閣，旅行者的瞳孔一縮但還沒等他再說什麽，散兵便再次開口：“你現在過去的話，或許可以趕上制止女士誘導雷電將軍重啟眼狩令。”
這句話一出，旅行者再也沒有了半分遲疑，直接拉上派蒙使用傳送錨點去了稻妻城。
眼狩令帶來的災難他已經親眼在萬葉身上見到過了，所以這一次……不單單是為了蒙德和璃月的恩怨，更是為了他的朋友們。
散兵瞇了瞇眼，不是所有神明都會像那位前任雷神一般溫和。
女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神明的權威，也是時候付出代價了。畢竟雷電將軍可不是什麽通情達理的神明，那只是一個只會遵循基礎設定的工具人偶罷了。
他就姑且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送女士最後一程。
再不濟也能為她收屍。
蹭了漁民的船，萬葉在下午的時候順利抵達了鳴神島。
起初他還在警惕著天領奉行的人，但隨即他便發現那些天領奉行的士兵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從白狐之野一路過來竟是一個巡邏的都沒看到。
有些奇怪……
行至稻妻城附近的時候，萬葉忽然聽到旁邊行人說：“天守閣那邊好像出事兒了，據說有一個外國的旅人直接沖了進去……”
“你好，”萬葉走到了那人身邊：“我想問一下天守閣那邊的事。”
那人一楞，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畢竟海祇島的人才剛被社奉行那邊請走會談，轉頭就有人沖進了天守閣。
了解了一下那邊的事情後，發現果然是旅行者的萬葉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多謝告知。”
看著萬葉匆匆離去的樣子，那人摸著下巴，覺得萬葉很是眼熟。
哎喲，這不是那位社奉行的小少爺嘛！得趕緊通知一下白鷺公主他們。
這麽想著，原本是終末番線人的男人快速沖向了影向山神裏屋敷的方向。
神裏屋敷這邊，綾人和綾華剛把作為使者而來的五郎平藏等人迎進去。
站在後面的紅衣的青年疑惑出聲：“怎麽沒看到旅行者？”
早就在數天前就被強制返回鳴神島處理卷宗的平藏一楞：對啊，旅行者呢？
這些天他被九條裟羅壓著沒日沒夜地處理這段時間落下的工作，還是今天聽說海祇島的人來了才大發慈悲給他放的假。
“萬葉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旅行者好像去找了，應該後續回過來匯合。”五郎說得坦蕩蕩，卻讓旁邊剛喝了一口茶的綾華嗆得咳嗽了起來。
還沒等她追問，一個人忽然沖進了神裏屋敷的院子：“社奉行大人！”
“有話慢慢說。”看了一眼滿臉無辜的五郎和平藏，綾人看向來人。
來人喘了口氣：“下面的人來報，說旅行者沖進了天守閣，然後萬葉少爺知道這事兒後也去了。”
“什麽？！”
誰跟過去了？！
走過了天領奉行的營地後，空氣忽然變得異常凝重。
突然有一道雷鳴般的聲音自天守閣的方向響起，讓萬葉心驚之間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拜托，不要出事。”
萬葉的視野中，整個天守閣都被籠罩在紫電之下，如同雷神俯視眾生。
沖過了橋，對面就是天守閣的大門。
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輪廓出現在天守閣門口時，萬葉輕輕松了口氣。
但就在下一秒，天上似乎被劃開了一個口子，濃郁的雷元素構成的巨大“眼眸”在那裏緩緩張開，那是與楓原萬葉記憶中最絕望的那一天沒有半分差別的存在——【無想的一刀】。
整個天空似乎都被其染上了紫色的元素力，在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的摯友死在雷神刀下的場景。
“夠了，又是這樣……”
天理無情，神明無義。
掌管雷電的那位神明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邊拿走了他最為珍視的東西，但是……他再也不想妥協了。
如果這就是屬於命運的枷鎖，那麽他……會將其斬斷。
旅行者才剛剛踏出天守閣的門檻，對一切都沒來得及反應，歷經了對女士死去的絕望後，他總感覺那並不是真實的。
那樣驕傲強大的敵人，怎麽會就這般死去？
這就是……對褻瀆神明之人的懲罰嗎？
看向臺階下方的時候，旅行者看到了匆匆忙忙趕過來的萬葉，以及他臉上從驚慌變為沈寂的神色。
萬葉腰間不知道又是從哪裏來的邪眼在這一刻爆發出了無比刺目的光芒，那種璀璨的樣子，已經不像是自邪眼中誕生出的不詳力量了。
兩聲刀劍出鞘的聲音在旅行者的耳中響起，一個是面前的萬葉，而另一道……來自於他的身後。
那種被什麽東西盯上了的死亡感在這一瞬間被放到了最大，旅行者迅速回頭，便看見了迎面向他劈下的一刀。紫發神明的背後那個代表著願力的光環已經亮到了極限，顯然這一刀就是奔著殺死旅行者而來的。
派蒙尖叫出聲，旅行者也瞳孔緊縮。
——這個距離……已經避不開了。
楓紅色的影子在旅行者的餘光中飛掠而過，前後兩道雷電的沖擊讓他不自覺的瞇了瞇眼睛。再次回過神時，那個一直柔軟的像一只無害的兔子的少年已經以一種絕對不容侵犯的姿態持刀擋在了他的面前。
雷電將軍居高臨下，不包含任何人類情感的眸子靜靜盯著萬葉，單手持刀下壓，試圖將這一刀徹底壓下去。
萬葉雙手撐著刀身，腳下的地面因為巨大力量的作用出現了絲絲龜裂的痕跡，他的腿顫抖著，縱使驅動邪眼調動了了最大規模的雷元素，也沒有辦法擋回去分毫。
——畢竟，對方才是那位雷電的神明。
少年神色堅定，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因為他的身後便是值得他去守護的人。他靜靜看著視野中可以說是一團紫色的身影：“他曾經對我說過……”
慌亂的腳步聲自橋上傳來，完全失了主心骨的派蒙回過頭，看到了飛速沖過來的托馬與五郎等人。
在看到那個被雷神壓在刀下的少年時，鹿野院平藏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近乎是崩潰地喊著：“萬葉！！！”
但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沖了上去。
聽到了平藏的呼喊，萬葉的表情僵了一下，但下一瞬間便再也沒有了半分的迷茫。
“【總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雷霆的威光。】”
在萬葉上衣口袋中那個真正屬於他的神之眼於這一瞬間亮起，驟然出現的風元素觸發了雷擴散，雙重元素力的交織讓對抗著這一刀的雷電將軍皺了皺眉。
下一秒，萬葉毫不猶豫的借著這股力踏前一步，手中山姥切國廣之上也炸開了沾染著紫色雷元素的風刃。
感受著被硬生生擋回的一擊，雷電將軍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但緊接著這個人偶監國者便揮下了第二刀，直取萬葉心臟。
天上的烏雲聚集起來，連帶著碩大的閃電一起劈下。這一次，依然是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甚至威力更甚。
萬葉迅速收刀抵擋，但剛剛強行驅使兩種元素力的魯莽之舉讓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沒有辦法順利躲開。不過好在情急之下他還是護住了自己的要害，沒有讓這一擊變成真正的致命一擊。
金黃色的光芒也在這一刻從他胸口亮起，通過元素視野的判斷應該是類似於巖元素護盾一般的存在抵擋了道從天而降的雷電。
雷電將軍的這一刀快準狠，直接將重心不穩的萬葉擊飛了出去，翻滾了數圈後在在下一級的臺階上停了下來。
已經有了些許裂痕的山姥切國廣摔在另一邊，藏於裏面的付喪神心急如焚卻什麽都做不到。
神之眼再次失去了光芒，而邪眼的自動關閉也讓萬葉的視野再次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咳咳咳……”
萬葉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每一下咳嗽聽起來都是要把內臟都咳出來的感覺。
剛剛那一刀似乎破壞了巖之神在他體內留下的封印，身邊濃郁的元素力侵擾著他的身體，一點點的抽離著他的意識。加上剛才的一記重擊，直接讓他的內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沒有了封印的持續運轉，徹底停下工作也只是時間問題。
紅衣服的金發青年沖了過來，從背後將已經因為劇烈痛苦顫抖著的少年護住：“萬葉！”
萬葉的耳邊轟鳴著，久違的疼痛席卷了他全部的意識，耳邊傳來了誰的呼喊，卻詭異的與他自己的聲音疊在了一起。
——暴雨之下的禦前決鬥場中，到底是誰在哭泣？
旅行者見雷電將軍還要出手，果斷拔劍沖上，但卻被雷電將軍擡手揮刀擋開。
將整個稻妻繪於衣上的執政者拿著名為“夢想一心”的太刀緩緩走下，看向楓原萬葉的目光中不帶有一絲絲感情：“你曾經斷送過永恒的契機，如今也該有個了結了。”
諸願百眼之輪慢慢亮起，惡曜之眼在其上睜開，她高舉手中的刀，想要就此斷絕一條鮮活的生命。
向另一邊跌去的旅行者腦中不斷思考著破局的辦法，但在想到某個身影之時，他毫不猶豫的開口喊道：“魈——”
墨綠色風暴出現的同時，一柄破舊的刀從天而降，硬生生將雷電將軍的腳步逼退了一點點，頭戴市女笠的愚人眾執行官緊接著出現在了萬葉身前。
破舊的刀劍與那名為和璞鳶的槍尖一同指向雷電將軍，三道力量交織之間瞬間發生了巨大的爆炸。紅衣青年緊緊護住了懷中的萬葉，防止他被波及。
散兵彎腰拾起萬葉身邊的那枚邪眼，同時撿起了已經有裂痕的山姥切國廣，刀尖指向雷電將軍的喉嚨：“讓雷電影出來。”
人偶將軍垂眸看著這個最初的人偶，輕輕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國崩。”
見有散兵和雷之神周旋，魈聽著萬葉喘不上氣來的聲音一下子便想起了帝君的交代。他摘下自己的儺面後再紅衣青年身前蹲下來，在對方警惕的目光中說道：“我沒有敵意。”
萬葉聽到了魈的聲音，知道是鐘離留有後手的他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慶幸：“魈……”
魈伸出手，直接從萬葉的衣服裏面把那個吊墜拽了出來，飛速從裏面拆出了什麽東西後在紅衣青年震驚的目光中一把塞進了萬葉的嘴裏：“咽下去。”
因為疼痛而沒有辦法思考的萬葉乖乖地聽魈的話將那個東西咽了下去，仙人之物的確有神奇的功效，至少萬葉下一刻就感覺自己五臟六腑不再會發出那種如同即將報廢的零件般的悲鳴聲。
感受到萬葉的呼吸稍微變得正常了一些，抱著他的紅衣青年松了口氣：“多謝。”
魈起身看向與他記憶中完全不同了的雷神，漂亮的金色眸子中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疑惑。眼前的雷神既不像真大人，也不像那位影武者，反倒是和留雲借風的那些人偶機關很像。
“我的意志，便是影的意志。”雷電將軍絲毫不退讓，對於她來說，最高級別的指令便是“踐行永恒的意志”，哪怕是雷電影本人，都無權更改這一點。
因為從最開始制作這個監國者的軀體時，雷電影就沒有留下取消命令鑰匙。
所以對於人偶將軍而言，她的存在便是某種意義上的永恒。
“哈？以這種形式追求永恒，就連我看了都覺得愚蠢。”散兵差點笑出聲，他本來是打算過來給女士收屍的，誰想到一過來就看到自己的好“母親”要對他認定為家人的存在動手，“看看站在這裏的你的臣民，對你還有哪怕一絲絲的信賴嗎？”
“真失敗啊，雷電影。”
掃視了一圈匆匆趕來的社奉行與海祇島一行人，雷電將軍並未在意散兵的話，信仰之力的存在究竟還剩幾何她才是最清楚的。
散兵不著痕跡的將萬葉擋在自己的身後：“別騙自己了，他們信仰的究竟是你的永恒還是你姐姐的永恒，你比誰都清楚。”
稻妻的民眾並不知道雷之神已經更換，哪怕這些年稻妻的政權在那些蛆蟲的操控下變得有多混亂，數千年延續下來的信仰都讓那些心思純粹的子民們選擇了去相信自己的神明。
但是他們的神……早就已經不會回應了。
雷電將軍也並不打算和這個影的作品多費口舌，盡管影並不想傷害自己的造物，也將這個意志傳遞給了她。但在人偶的程序中，優先級最高的永遠是“永恒”，如果散兵執意要成為永恒的阻礙，那麽她有足夠的條件能將他殺死。
她冷冷回道：“你似乎沒有權利對她評頭論足。”
不只只是對雷電影的不敬，更多的是對雷電真那隱隱的不屑。
散兵手裏的刀依然指著將軍，沒有一點點移動的意思。他冷冷說道：“你的目的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另外，如果他死了，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雷電真。”
人偶將軍靜靜看著散兵，如同紫晶礦石般的眼眸中流動著雷電的光芒：“僅憑你的一面之詞，不足以動搖我的意志，也不可能……動搖影的意志。”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殺了他。”散兵伸手直接把萬葉拽了過來，手中刀鋒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鋒利的刃劃破了一點點皮膚，
山姥切國廣嗡鳴著，對散兵的行為發出強烈的抗議。
散兵瞪了一眼山姥切國廣，大有種再有意見就直接把萬葉脖子切下來的感覺，讓被動的付喪神不得已沈寂了下去。
看著萬葉手腕上露出一角的眼熟手繩，雷電將軍最終還是向不斷發出指令的雷電影妥協了：“他是一心傳最後的後人，你確定要殺他嗎？”
聽到這句話，散兵嗤笑了一聲。若是真的那麽在意的話，當年踏韝砂暴亂的時候她又在哪裏呢？
憤怒到極點的他只想和這個人偶將軍打一架，一句話脫口而出：“當年我屠了整個雷電五傳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沒過腦子的話一出口，散兵整個人就僵了一下，因為他聽到了萬葉忽然變得急促的呼吸聲與懷裏瞬間繃緊的身體。
#萬葉：？？？！！！
#綾人：！！！！！！
#將軍：…………
#恭喜萬葉達成二進宮成就(bushi)
#長谷部說栓小貓用的狗繩已經準備好了，保證散兵可以被拴在本丸門口看門。
#與此同時，巴巴托斯大人正在努力的做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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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萬葉的視野中又一道墨綠色的風元素從遠處飛來，那個形狀……似乎是一柄長槍。
長槍破空而來，還沒等萬葉做出反應，來人已經一槍將他手中的那個詭異的神之眼挑飛，隨後一腳將其踩碎。
“唔。”炸起的碎片貼著萬葉臉飛了過去，帶來輕微的刺痛感。
璃月仙人淡淡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想活了？”
“誒？”萬葉有點沒反應過來，失去了視野的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抓那個東西，卻被魈一把抓住了手腕。
魈的聲音雖然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萬葉還是從中聽出了一些怒意：“你知道那是什麽嗎？那是魔神的殘穢。仙人觸及都會變得如同我這般業障纏身，更不要說你只是人類。”
“輕則折損壽數，重則導致死亡。”魈提著和璞鳶，皺著眉看著不在狀態的萬葉：“你的身上還有與帝君大人的契約，哪怕你想……也是不被允許的。”
契約之神親自立下的契約，哪怕是契約者死去也會跟隨前往下一世，直到這個契約被完成。
感受到少年仙人濃濃的關切，萬葉回過神來：“抱歉，只是那東西似乎和神之眼有些類似，可以讓我得到元素視野，一時間有些著迷了……”
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回憶了一下確實好像是有點像神之眼的形狀。
估計是通過魔神殘渣的力量去調動元素力的吧，但是魔神殘渣本身就不是什麽無害的東西，用自己的壽數換取短暫如煙花般的力量……真的值得嗎？
做出這種東西的人真的是其心可誅。
去反抗軍基地中打探了一番的旅行者再次悄咪咪地摸了回來：“有不少熟人，心海應該安插了不少探子在裏面，短時間內不會出事。”
看了看萬葉與魈奇怪的樣子，旅行者有些好奇：“發生什麽事了？”
萬葉出聲問道：“旅行者，你知道一種借由魔神殘渣制作出的類似神之眼的東西嗎？”
旅行者心中警鈴立刻敲響，連忙追問道：“外形也和神之眼差不多嗎？”
“對。”
一種麻木的感覺出現在旅行者心中：“是至冬那邊制作出的邪眼，我曾經在愚人眾第十一席執行官身上見過。”
“果然。”魈對愚人眾也沒有什麽好印象，畢竟之前璃月的災難就是那位【公子】引起的。
“這個地方因為魔神殘骸的緣故一直彌漫著大量業障，最近那些反抗軍的人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旅行者的表情也嚴肅下來：“我明白了，我會盡量溝通的。”
“我不方便露面，之後打會去東邊的踏韝砂看一眼。”魈呼出一口氣，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蹤：“如遇危險，便呼我名。”
“很靠譜呢，魈上仙。”旅行者笑瞇瞇地看著魈。
魈沒有理會旅行者這種逗小孩子一般的把戲，轉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告別了魈，旅行者拎著萬葉走進了反抗軍的營地，擡手就向某個正在擦拭長|槍的說道：“哲平！”
“喲，旅行者，你怎麽過來這邊了？”哲平對旅行者揮了揮手，“萬葉也來了？”
在眼狩令剛開始不久的時候，萬葉就曾經加入過一段時間的海祇島反抗軍，只要是在海祇島待的時間久一點的人基本都對這個有“聽風觀雲”本領的小少年很熟悉。
不過前段時間他們只是聽說萬葉回來了，但沒有一個人見到萬葉本人。再往後就是因為和談的緣故，放心不下的戰友的他們跟著分出來的反抗軍來到了八醞島。
他本人自然是忠誠於珊瑚宮大人，不過表示抗議的人中有不少他相熟的夥伴，所以他也作為監督安全的隊員過來了，但最近天領奉行也沒空管這邊，所以大體上其實和在海祇島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聽還在海祇島的人傳消息過來，說萬葉似乎受了傷，眼睛再也看不見了。之前他們還不相信，如今真的見到了本人，也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可惜了……
和哲平聊了聊這邊的近況，旅行者發現邪眼似乎還沒有在軍中大面積普及開來後他才輕輕松了口氣，目前似乎是只有那些已經失去了神之眼對力量極度渴望的人們才接受了邪眼。
哲平說來推銷神之眼的就是北邊港口的那些愚人眾，其中有一個家夥他們之中有人曾經見過，雖然改頭換面了，但他記得那家夥以前是個討債人。
在這個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被偷偷藏在這邊的心海親信傳遞回了珊瑚宮，而心海也很快下了針對邪眼的禁令，凡是海祇民沒有任何人敢違反。海祇島一向對愚人眾敬而遠之，況且在如今沒有強烈沖突的時候也沒必要去接受敵人的物品，萬一出了什麽事可就得不償失了。
萬葉在八醞島這邊的反抗軍營地住了八天，那些熟悉的夥伴也對萬葉照顧有加，而後來的並不認識萬葉的眼狩令反抗者們也都在前輩們的告知下知道了萬葉是最早的那一批眼狩令受害者。
在第九天的時候，旅行者和萬葉說他發現了一個愚人眾的隱秘基地。
“基地？”
旅行者點點頭，之前他也在八醞島這邊掘地三尺的解決過奧羅巴斯的事情，因此哪裏有異常只要走過一遍就能發覺。
他說道：“準確的說……可能是生產邪眼的工廠，最近一段時間總是有莫名的商人過來推銷的這東西，我傳送去海祇島通知心海一聲，你在這兒看好哲平他們，別讓他們接觸那東西。”
“知道了。”
旅行者交代好了事情後帶著派蒙回了海祇島，而有些無所事事的萬葉嘆了口氣，準備去靶場那邊逛一圈。
就在他走到兩邊帳篷附近的時候，一只手忽然從後面捂住了他的口鼻，詭異的香味在鼻端出現了一瞬間便消失殆盡，而與此同時他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什麽……人……”
萬葉恢覆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周邊的環境並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處，而且總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端揮之不去。
有什麽人靠近了他，用手輕輕觸碰著他的額頭：“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見萬葉沒有動靜，那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直直盯著明明睜開了眼但是不坐起來的萬葉。
感受著這股詭異的熟悉感，萬葉仰躺著沈思了一下，良久才發覺這種熟悉感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散兵？”
散兵坐了起來，對萬葉一嘴道破他的身份有一點點驚訝：“嘖，這你都能認得出來？”
萬葉笑瞇瞇地坐了起來，隨後伸手抓住了散兵的手：“因為小黑在我睡覺的時候也是這麽盯著我的。”
有體溫，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人偶。也是，畢竟真給她自己和浮舍制作的身體基本和正常人也沒有什麽區別。
掙脫萬葉的手，散兵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別叫那個幼稚的名字。”
萬葉並沒有接過那杯水，因為他在自己的腳腕上摸到了一根繩子：“你不會也要強制要求我不去找雷神吧。”
怎麽平藏銬他，散兵也要捆他？
聽到這句話，散兵重重的將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不然呢？看你去送死？”
雷電影此人不可信，這是散兵最為清楚的事情。
她能因為力量不足過於弱小的理由拋棄自己的孩子，也保不齊會因為萬葉沒有從時政帶回他要的東西而遷怒於萬葉。
“我心裏有數，與我做了交易的不只只是雷神，還有巖神與風神。”萬葉搖了搖頭，把鐘離與那位風神的事情大概和他說了一遍。
過去因為只是貓咪的緣故，他並沒有問出太多細節，如今聽到全部他才知道這個膽大妄為的丹羽後裔都做了什麽瘋狂的事情。
與神明交易是多危險的事情散兵再清楚不過了，更何況萬葉的合作對象還是那兩位“最古之神”。和契約之神進行契約這種事……散兵想都不敢想，萬葉是打算把自己至於萬劫不覆之地嗎？
散兵用力之下直接把那個水杯捏碎了：“你瘋了。”
萬葉倒是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你把它捏碎了我喝什麽？”
氣不打一處來的散兵真想拿一盆水扣到萬葉頭上，但最終也只是猛地轉身出門了。
就在萬葉以為自己就會這麽被一直關在這裏的時候，散兵拿著一個新杯子回來了：“我真感覺你的腦子已經被水灌滿了。”
萬葉笑瞇瞇地接過水杯，直接換到了下一個話題：“是你給反抗軍發的邪眼？”
散兵果斷否認：“不是我，我今天早上才剛從至冬的船上下來。是女士想要挑起爭端從中牟利，骯臟外交官的常用手段罷了。”
說到這兒，散兵沈默了一下，隨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過……你之前收到的那枚邪眼應該是博士給的。”
“你怎麽知道的？”萬葉一楞，這件事應該只有旅行者、派蒙以及魈知道，散兵哪裏來的消息來源？
散兵的目光坦坦蕩蕩：“我想打聽你的消息，結果就有博士派過來的蠢貨跳出來說在海邊見過你。”
“然後……我稍稍審問了一下，他就什麽都招了。”
萬葉皺了皺眉，或許他知道這個房間中的血腥味是哪裏來的了。
散兵明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飛速把所有的窗子都打開，試圖緩換一換空氣。但是整個工廠時修建在山體中的，就算開了窗戶通的也是一口的大廳，根本起不到換氣的作用。
“所以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海祇島的使節團應該就要出發了。”萬葉嘆了口氣，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柔和和散兵說話。
就算是他，也會因為被莫名其面拘禁而生氣。
“不行。”散兵倒是異常果斷，沒有給萬葉絲毫商量的餘地，甚至辦了個凳子坐在旁邊看萬葉的表情。
二人就這麽僵持到了晚上，終於忍不下去了的萬葉拎起旁邊的枕頭就砸到了散兵臉上，直接把他的鬥笠砸了下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行嗎？”
散兵怒極反笑，他指著被他一起順出來的山姥切國廣道：“所以呢？你就打算這麽拿著一把破刀去找雷電影？！你知不知道還有那麽多人在等你回去？”
在某種方面萬葉執拗得很：“我有我的辦法。”
感覺自己要被這小孩兒氣死了的散兵直接搬著凳子坐在了萬葉床邊：“有空想那些一點都不實際的事情，你不如趕緊睡覺，想想明天要怎麽從我這裏逃出去。”
見散兵不再說話萬葉一把拽過了被子把自己埋了進去，散兵鐵了心不放他走，他又打不過，還能怎麽辦？
出乎萬葉意料的。這一覺他睡得很踏實。
之前在海祇島那邊的時候因為環境陌生而且總有噪音的原因，他很難入睡，而在散兵提前都處理掉了附近的愚人眾後，萬葉竟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畢竟在萬葉身體的本能中，散兵的註視和以前的小奶貓沒有什麽分別，反而是一種家人的感覺。
意識消失之前，一個想法出現在了萬葉腦海裏——等回本丸就讓長谷部弄條狗繩栓貓！
見萬葉已經一天多不見蹤影，頗為擔心的哲平翻遍了整個基地都沒有找到萬葉，正好旅行者帶著派蒙回到了營地，找到了主心骨的哲平飛速跑到了他身邊：“不好了。”
看著哲平這麽緊張的樣子，旅行者有些疑惑：“哲平？怎麽了？”
瘋狂找了大半天的哲平氣喘籲籲地說道：“萬葉不見了，他的東西還在，但是人不見了。”
“昨天靶場那邊的兄弟說是好像聽到了萬葉的聲音，但是也沒看到人。”
旅行者瞳孔一縮，聯想到之前魈和他說的有人給了萬葉邪眼這件事，他莫名覺得這可能和愚人眾有關系。
五郎帶著的隊伍已經啟程前往了鳴神島，他這邊過來本來也就是要帶著萬葉一起過去的，結果人卻失蹤了嗎？
“我知道了，你不要著急，我大概知道他會在哪兒。”旅行者安撫了一下哲平，“放心，我馬上就把他帶回來。”
還有這段時間給反抗軍發邪眼的賬……也該算一算了。
雖然在心海的極力控制下反抗軍沒有因為邪眼出現問題，身體有異狀的人都被強制收繳了邪眼，但這件事一直是埋在旅行者心中的一根釘子。畢竟不只是萬葉，就連哲平都曾經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邪眼，還險些當做神之眼使用了。
想到那種可能會發生的後果，旅行者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的往上湧。
“我們走，派蒙。”
“好！”
一覺醒來，散兵居然還和前一天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似乎是真的就這麽盯著他一個晚上一般。
萬葉背對著散兵，輕輕說道：“你沒有辦法改變我的意志，而對我來說這也是必經的宿命，我回到提瓦特的目的……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散兵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與其想辦法把我關在這裏，不如去給我找一個能用的邪眼，多一重保障。”萬葉繼續說著。
“那種不幹凈的力量……你也在渴望嗎？”散兵註視著萬葉的背，有些不解為什麽那麽幹凈的萬葉非要給自己染上不祥的顏色。
萬葉閉了閉眼，沒有任何光芒的視野中他能夠看清的只有自己的心：“失去了曾經力量的人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夠找到真正的前路，無論多麽骯臟的力量都不會拒絕。”
“知道無能是什麽感覺後，才會對力量毫無防備的張開雙臂。所以……哪怕知道是極為危險的毒果，渴望力量的人依然會毫不不猶豫地吞下去。”
散兵看著萬葉，眼中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似乎是在自己的心中決斷著什麽。
萬葉說的沒錯，這種心情……他再了解不過了。因為過去的他也做出了和萬葉同樣的選擇，而後在前往深淵的路上愈行愈遠。
安靜了一會兒後，散兵才開口問道：“那這其中包括你嗎？”
苦笑了一聲後，萬葉點點頭：“自然是包括的。”
“斯卡拉姆齊，我遠沒有看上去的那般無害，我也有屬於我自己的願望。”
說白了，所謂的願望也只是被美化了的欲望而已，而那些赤裸裸的欲望本質就是人類心中的執念，
“我明白了，如果你執念如此，我也不會再阻攔。”看著楓原萬葉那麽堅定的神情，散兵忽然說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甚至曾經動過的想要以非常規手段清醒留下萬葉的心思也歇了下來。
散兵走到萬葉身前，抓起他的手把一樣東西輕輕放到了他的手心：“作為報酬，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樣子。”
那是一枚邪眼。
和之前在反抗軍營地旁邊博士安排人塞給萬葉、但是被魈毀掉了的邪眼不同，這並不是工廠粗制濫造的量產版，是上面給每個愚人眾執行官都量身定制的特殊品。
外殼與公子那一枚是一樣的，都是象征了愚人眾的標志。
得到了散兵的默許，萬葉有些意外，他以為散兵也會像魈那樣強烈制止他，卻沒想到這趟被帶過來居然真的能夠拿到散兵本人的邪眼。
邪眼並不像神之眼那樣會認主，無論什麽人都可以驅動，因此萬葉只是輕微的嘗試了一番就成功啟動了這枚雷屬性的邪眼。
“雷屬性的？”萬葉還沒使用過雷元素，因此有些迷惑。
散兵挑了挑眉：“嘖，你不要就拿回來。”
看著在元素視野中呈現灰白色模型樣子的散兵，萬葉自動給他填了個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貓咪究竟和那位雷之神長得有多像。
萬葉的心中略微有些唏噓，不過還是在散兵給他解開了腳上繩子後擡手摘下了散兵的鬥笠，像撫摸貓咪那樣摸了摸散兵的頭：“多謝了，小黑。”
“趕緊走，十秒內不離開就永遠都別走了。”散兵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一絲絲惱怒。
還把他當貓嗎？
送走了萬葉，散兵才剛剛在那休息了半天，就聽到了邪眼工廠外面又傳來了有人強闖的聲音。他起身，頗為不耐煩的走了出去：“嘖。”
旅行者擡手把一個藏鏡仕女打暈，就在他四處尋找可能的幕後黑手時，一個腳步聲在他的身後響了起來。
“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真的是勇氣可嘉。”
想起了這位曾經和莫娜一起見過的家夥，旅行者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你是……”
散兵擡手摸了摸帽子，他對這位人緣廣的離譜的旅行者很感興趣：“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愚人眾第六席執行官，散兵。”
“果然邪眼是愚人眾執行官搗的鬼嗎！”派蒙毫不意外。
看了一眼聒噪的派蒙，散兵不由得想起了本丸那個礙眼的風精靈：“事先說明，我昨天早上才到這裏，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做這種事，而你們要找的人已經去了天守閣。”
旅行者皺眉：“我是來找我的同伴的。”
以為旅行者是來找女士麻煩的散兵一楞，隨後回道：“沒什麽區別，都是試圖去哪裏撲入火海的飛蛾罷了。你也要去直面雷霆嗎？”
聽到萬葉跑去了天守閣，旅行者的瞳孔一縮但還沒等他再說什麽，散兵便再次開口：“你現在過去的話，或許可以趕上制止女士誘導雷電將軍重啟眼狩令。”
這句話一出，旅行者再也沒有了半分遲疑，直接拉上派蒙使用傳送錨點去了稻妻城。
眼狩令帶來的災難他已經親眼在萬葉身上見到過了，所以這一次……不單單是為了蒙德和璃月的恩怨，更是為了他的朋友們。
散兵瞇了瞇眼，不是所有神明都會像那位前任雷神一般溫和。
女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神明的權威，也是時候付出代價了。畢竟雷電將軍可不是什麽通情達理的神明，那只是一個只會遵循基礎設定的工具人偶罷了。
他就姑且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送女士最後一程。
再不濟也能為她收屍。
蹭了漁民的船，萬葉在下午的時候順利抵達了鳴神島。
起初他還在警惕著天領奉行的人，但隨即他便發現那些天領奉行的士兵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從白狐之野一路過來竟是一個巡邏的都沒看到。
有些奇怪……
行至稻妻城附近的時候，萬葉忽然聽到旁邊行人說：“天守閣那邊好像出事兒了，據說有一個外國的旅人直接沖了進去……”
“你好，”萬葉走到了那人身邊：“我想問一下天守閣那邊的事。”
那人一楞，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什麽秘密，畢竟海祇島的人才剛被社奉行那邊請走會談，轉頭就有人沖進了天守閣。
了解了一下那邊的事情後，發現果然是旅行者的萬葉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多謝告知。”
看著萬葉匆匆離去的樣子，那人摸著下巴，覺得萬葉很是眼熟。
哎喲，這不是那位社奉行的小少爺嘛！得趕緊通知一下白鷺公主他們。
這麽想著，原本是終末番線人的男人快速沖向了影向山神裏屋敷的方向。
神裏屋敷這邊，綾人和綾華剛把作為使者而來的五郎平藏等人迎進去。
站在後面的紅衣的青年疑惑出聲：“怎麽沒看到旅行者？”
早就在數天前就被強制返回鳴神島處理卷宗的平藏一楞：對啊，旅行者呢？
這些天他被九條裟羅壓著沒日沒夜地處理這段時間落下的工作，還是今天聽說海祇島的人來了才大發慈悲給他放的假。
“萬葉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旅行者好像去找了，應該後續回過來匯合。”五郎說得坦蕩蕩，卻讓旁邊剛喝了一口茶的綾華嗆得咳嗽了起來。
還沒等她追問，一個人忽然沖進了神裏屋敷的院子：“社奉行大人！”
“有話慢慢說。”看了一眼滿臉無辜的五郎和平藏，綾人看向來人。
來人喘了口氣：“下面的人來報，說旅行者沖進了天守閣，然後萬葉少爺知道這事兒後也去了。”
“什麽？！”
誰跟過去了？！
走過了天領奉行的營地後，空氣忽然變得異常凝重。
突然有一道雷鳴般的聲音自天守閣的方向響起，讓萬葉心驚之間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拜托，不要出事。”
萬葉的視野中，整個天守閣都被籠罩在紫電之下，如同雷神俯視眾生。
沖過了橋，對面就是天守閣的大門。
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輪廓出現在天守閣門口時，萬葉輕輕松了口氣。
但就在下一秒，天上似乎被劃開了一個口子，濃郁的雷元素構成的巨大“眼眸”在那裏緩緩張開，那是與楓原萬葉記憶中最絕望的那一天沒有半分差別的存在——【無想的一刀】。
整個天空似乎都被其染上了紫色的元素力，在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最開始的時候……自己的摯友死在雷神刀下的場景。
“夠了，又是這樣……”
天理無情，神明無義。
掌管雷電的那位神明一次又一次的從他身邊拿走了他最為珍視的東西，但是……他再也不想妥協了。
如果這就是屬於命運的枷鎖，那麽他……會將其斬斷。
旅行者才剛剛踏出天守閣的門檻，對一切都沒來得及反應，歷經了對女士死去的絕望後，他總感覺那並不是真實的。
那樣驕傲強大的敵人，怎麽會就這般死去？
這就是……對褻瀆神明之人的懲罰嗎？
看向臺階下方的時候，旅行者看到了匆匆忙忙趕過來的萬葉，以及他臉上從驚慌變為沈寂的神色。
萬葉腰間不知道又是從哪裏來的邪眼在這一刻爆發出了無比刺目的光芒，那種璀璨的樣子，已經不像是自邪眼中誕生出的不詳力量了。
兩聲刀劍出鞘的聲音在旅行者的耳中響起，一個是面前的萬葉，而另一道……來自於他的身後。
那種被什麽東西盯上了的死亡感在這一瞬間被放到了最大，旅行者迅速回頭，便看見了迎面向他劈下的一刀。紫發神明的背後那個代表著願力的光環已經亮到了極限，顯然這一刀就是奔著殺死旅行者而來的。
派蒙尖叫出聲，旅行者也瞳孔緊縮。
——這個距離……已經避不開了。
楓紅色的影子在旅行者的餘光中飛掠而過，前後兩道雷電的沖擊讓他不自覺的瞇了瞇眼睛。再次回過神時，那個一直柔軟的像一只無害的兔子的少年已經以一種絕對不容侵犯的姿態持刀擋在了他的面前。
雷電將軍居高臨下，不包含任何人類情感的眸子靜靜盯著萬葉，單手持刀下壓，試圖將這一刀徹底壓下去。
萬葉雙手撐著刀身，腳下的地面因為巨大力量的作用出現了絲絲龜裂的痕跡，他的腿顫抖著，縱使驅動邪眼調動了了最大規模的雷元素，也沒有辦法擋回去分毫。
——畢竟，對方才是那位雷電的神明。
少年神色堅定，沒有絲毫動搖的意思，因為他的身後便是值得他去守護的人。他靜靜看著視野中可以說是一團紫色的身影：“他曾經對我說過……”
慌亂的腳步聲自橋上傳來，完全失了主心骨的派蒙回過頭，看到了飛速沖過來的托馬與五郎等人。
在看到那個被雷神壓在刀下的少年時，鹿野院平藏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近乎是崩潰地喊著：“萬葉！！！”
但有人的動作比他更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沖了上去。
聽到了平藏的呼喊，萬葉的表情僵了一下，但下一瞬間便再也沒有了半分的迷茫。
“【總有地上的生靈……敢於直面雷霆的威光。】”
在萬葉上衣口袋中那個真正屬於他的神之眼於這一瞬間亮起，驟然出現的風元素觸發了雷擴散，雙重元素力的交織讓對抗著這一刀的雷電將軍皺了皺眉。
下一秒，萬葉毫不猶豫的借著這股力踏前一步，手中山姥切國廣之上也炸開了沾染著紫色雷元素的風刃。
感受著被硬生生擋回的一擊，雷電將軍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但緊接著這個人偶監國者便揮下了第二刀，直取萬葉心臟。
天上的烏雲聚集起來，連帶著碩大的閃電一起劈下。這一次，依然是毫無保留的全力一擊，甚至威力更甚。
萬葉迅速收刀抵擋，但剛剛強行驅使兩種元素力的魯莽之舉讓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沒有辦法順利躲開。不過好在情急之下他還是護住了自己的要害，沒有讓這一擊變成真正的致命一擊。
金黃色的光芒也在這一刻從他胸口亮起，通過元素視野的判斷應該是類似於巖元素護盾一般的存在抵擋了道從天而降的雷電。
雷電將軍的這一刀快準狠，直接將重心不穩的萬葉擊飛了出去，翻滾了數圈後在在下一級的臺階上停了下來。
已經有了些許裂痕的山姥切國廣摔在另一邊，藏於裏面的付喪神心急如焚卻什麽都做不到。
神之眼再次失去了光芒，而邪眼的自動關閉也讓萬葉的視野再次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咳咳咳……”
萬葉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每一下咳嗽聽起來都是要把內臟都咳出來的感覺。
剛剛那一刀似乎破壞了巖之神在他體內留下的封印，身邊濃郁的元素力侵擾著他的身體，一點點的抽離著他的意識。加上剛才的一記重擊，直接讓他的內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沒有了封印的持續運轉，徹底停下工作也只是時間問題。
紅衣服的金發青年沖了過來，從背後將已經因為劇烈痛苦顫抖著的少年護住：“萬葉！”
萬葉的耳邊轟鳴著，久違的疼痛席卷了他全部的意識，耳邊傳來了誰的呼喊，卻詭異的與他自己的聲音疊在了一起。
——暴雨之下的禦前決鬥場中，到底是誰在哭泣？
旅行者見雷電將軍還要出手，果斷拔劍沖上，但卻被雷電將軍擡手揮刀擋開。
將整個稻妻繪於衣上的執政者拿著名為“夢想一心”的太刀緩緩走下，看向楓原萬葉的目光中不帶有一絲絲感情：“你曾經斷送過永恒的契機，如今也該有個了結了。”
諸願百眼之輪慢慢亮起，惡曜之眼在其上睜開，她高舉手中的刀，想要就此斷絕一條鮮活的生命。
向另一邊跌去的旅行者腦中不斷思考著破局的辦法，但在想到某個身影之時，他毫不猶豫的開口喊道：“魈——”
墨綠色風暴出現的同時，一柄破舊的刀從天而降，硬生生將雷電將軍的腳步逼退了一點點，頭戴市女笠的愚人眾執行官緊接著出現在了萬葉身前。
破舊的刀劍與那名為和璞鳶的槍尖一同指向雷電將軍，三道力量交織之間瞬間發生了巨大的爆炸。紅衣青年緊緊護住了懷中的萬葉，防止他被波及。
散兵彎腰拾起萬葉身邊的那枚邪眼，同時撿起了已經有裂痕的山姥切國廣，刀尖指向雷電將軍的喉嚨：“讓雷電影出來。”
人偶將軍垂眸看著這個最初的人偶，輕輕叫出了對方的名字：“國崩。”
見有散兵和雷之神周旋，魈聽著萬葉喘不上氣來的聲音一下子便想起了帝君的交代。他摘下自己的儺面後再紅衣青年身前蹲下來，在對方警惕的目光中說道：“我沒有敵意。”
萬葉聽到了魈的聲音，知道是鐘離留有後手的他也不由得感到有些慶幸：“魈……”
魈伸出手，直接從萬葉的衣服裏面把那個吊墜拽了出來，飛速從裏面拆出了什麽東西後在紅衣青年震驚的目光中一把塞進了萬葉的嘴裏：“咽下去。”
因為疼痛而沒有辦法思考的萬葉乖乖地聽魈的話將那個東西咽了下去，仙人之物的確有神奇的功效，至少萬葉下一刻就感覺自己五臟六腑不再會發出那種如同即將報廢的零件般的悲鳴聲。
感受到萬葉的呼吸稍微變得正常了一些，抱著他的紅衣青年松了口氣：“多謝。”
魈起身看向與他記憶中完全不同了的雷神，漂亮的金色眸子中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疑惑。眼前的雷神既不像真大人，也不像那位影武者，反倒是和留雲借風的那些人偶機關很像。
“我的意志，便是影的意志。”雷電將軍絲毫不退讓，對於她來說，最高級別的指令便是“踐行永恒的意志”，哪怕是雷電影本人，都無權更改這一點。
因為從最開始制作這個監國者的軀體時，雷電影就沒有留下取消命令鑰匙。
所以對於人偶將軍而言，她的存在便是某種意義上的永恒。
“哈？以這種形式追求永恒，就連我看了都覺得愚蠢。”散兵差點笑出聲，他本來是打算過來給女士收屍的，誰想到一過來就看到自己的好“母親”要對他認定為家人的存在動手，“看看站在這裏的你的臣民，對你還有哪怕一絲絲的信賴嗎？”
“真失敗啊，雷電影。”
掃視了一圈匆匆趕來的社奉行與海祇島一行人，雷電將軍並未在意散兵的話，信仰之力的存在究竟還剩幾何她才是最清楚的。
散兵不著痕跡的將萬葉擋在自己的身後：“別騙自己了，他們信仰的究竟是你的永恒還是你姐姐的永恒，你比誰都清楚。”
稻妻的民眾並不知道雷之神已經更換，哪怕這些年稻妻的政權在那些蛆蟲的操控下變得有多混亂，數千年延續下來的信仰都讓那些心思純粹的子民們選擇了去相信自己的神明。
但是他們的神……早就已經不會回應了。
雷電將軍也並不打算和這個影的作品多費口舌，盡管影並不想傷害自己的造物，也將這個意志傳遞給了她。但在人偶的程序中，優先級最高的永遠是“永恒”，如果散兵執意要成為永恒的阻礙，那麽她有足夠的條件能將他殺死。
她冷冷回道：“你似乎沒有權利對她評頭論足。”
不只只是對雷電影的不敬，更多的是對雷電真那隱隱的不屑。
散兵手裏的刀依然指著將軍，沒有一點點移動的意思。他冷冷說道：“你的目的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另外，如果他死了，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雷電真。”
人偶將軍靜靜看著散兵，如同紫晶礦石般的眼眸中流動著雷電的光芒：“僅憑你的一面之詞，不足以動搖我的意志，也不可能……動搖影的意志。”
“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殺了他。”散兵伸手直接把萬葉拽了過來，手中刀鋒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鋒利的刃劃破了一點點皮膚，
山姥切國廣嗡鳴著，對散兵的行為發出強烈的抗議。
散兵瞪了一眼山姥切國廣，大有種再有意見就直接把萬葉脖子切下來的感覺，讓被動的付喪神不得已沈寂了下去。
看著萬葉手腕上露出一角的眼熟手繩，雷電將軍最終還是向不斷發出指令的雷電影妥協了：“他是一心傳最後的後人，你確定要殺他嗎？”
聽到這句話，散兵嗤笑了一聲。若是真的那麽在意的話，當年踏韝砂暴亂的時候她又在哪裏呢？
憤怒到極點的他只想和這個人偶將軍打一架，一句話脫口而出：“當年我屠了整個雷電五傳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沒過腦子的話一出口，散兵整個人就僵了一下，因為他聽到了萬葉忽然變得急促的呼吸聲與懷裏瞬間繃緊的身體。
#萬葉：？？？！！！
#綾人：！！！！！！
#將軍：…………
#恭喜萬葉達成二進宮成就(bushi)
#長谷部說栓小貓用的狗繩已經準備好了，保證散兵可以被拴在本丸門口看門。
#與此同時，巴巴托斯大人正在努力的做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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